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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的夏灣拿

Sapere aude
Mar 27,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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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洪堡 (Alexander von Humboldt)

柏林洪堡大學主樓的門外,左右兩邊分別豎立著洪堡兄弟的雕像。亞歷山大.洪堡的雕像上,刻有一行的西班牙文:「AL SEGUNDO DESCUBRIDOR DE CUBA LA UNIVERSIDAD DE LA HABANA 1939」意思即是:「古巴的第二個發現者,夏灣拿大學1939。」

有一次,看到香港電台製作的紀錄片《華人移民史─闖拉美》。其中一集是關於古巴的夏灣拿,主持雷競璇教授到古巴尋找祖父和父親的足跡。舊日越洋到他鄉謀生,當中血淚史,外人不足為道。多數華工為謀生出國,被「賣豬仔」漂洋過海,有些一去音訊全無,甚至屍骨無存。古巴的華工都是廣東人,來自台山、開平等地。廣東話仍然保留當年鄉音,用詞還相當老派,好像時光倒流了幾十年。遠走他鄉,人人都希望衣錦還鄉回唐山。可惜,片中的華工個個都垂垂老矣,頭童齒豁,晚景淒涼,令人相當心酸。

我沒有想過,來到柏林竟然令我與另一個城市結緣─夏灣拿(Habana)。這個城市在我的印象中,是海明威、卡斯特羅、捷古華拉的踏足地,還有1961年的古巴導彈危機的基地。除此以外,對她幾乎一無所知。

2017年初,我在柏林諾倫多夫廣場(Nollendorfplatz)的德語學校,報名參加德文考試的預備班。有幸在課堂上認識一位自來古巴夏灣拿的朋友─Patricia。起初,我們都沒怎麼交談。後來,有一次去柏林韋丁(Wedding)區朋友家中作客,閑談起來,才知原來她來自古巴,也是個電影迷。她跟我聊起王家衛的電影《春光乍泄》,電影也未免將阿根庭拍得太美了。戲中的配樂,在拉丁美洲家傳戶曉,很容易令人找到共嗚。她告訴,拉美的音樂,一些的旋律聽來優美浪漫,好像是很樂觀。事實上卻是樂中帶悲,訴說人生的無奈。後來,我才知道《春光乍泄》的「鴿子之歌」(Cucurrucucu Paloma)訴說的不是甚麼浪漫故事,相反相當憂怨和傷感,說的是情人逝去,絕食而死悲劇。艾莫度華的電影《對她有話兒》(Hable con ella),也出現這首歌,可想而知,王家衛不是隨意的選擇。

Patricia在夏灣拿大學諗的是文學與語言學,除了西班牙語,還會法語、英語、意大利語和德語。我們一般都是用德語交談。周末時,我不時都會到他家中作客,她的德籍丈夫Christian也是我的好朋友。有時,我還會幫忙煮飯。她有幾枝的古巴雪茄,還給了我一枝。我抽了幾口,喝一口古巴冧酒,想像夏灣拿會是一個怎樣的城市。我知道她喜歡文學,介紹她看了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她讀完後,不想再看第二次,因為實在太過極端。我不時好奇,問她古巴的風土人情。她告訴我,夏灣拿唐人街早已衰落,聚居當地的華人早已不在。我于不想將社會主義浪漫化,這無助解決現實不公平的問題。 不過,Patricia的故事,令我很想去古巴一趟。

廣東人上兩個世紀移居他方謀生,都是迫不得已,與現代移民概念很不一樣。在家鄉身無分文,去到異域最後也是身無分文,每天當苦力與奴隸無異。華工很多都熬不過惡劣的工作環境,在當地病死。一般華工都是無親無故,隻身一人,身後事要靠當地的同鄉夾錢處理。能夠生存下來的,也不表示苦盡甘來。華人在他鄉往往都成為政治運動的犧牲者。排華活動,社會主義革命,只能逆來順受。辛勞工作,一生剩下的財產,一夜間化為烏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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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ritten by Sapere aude

雅歷。寡言,文章字句屬戲言。喜歡讀哲學,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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