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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問的態度
事緣,這個學期轉為網上教學。今個學期要上的課不多,其中一個課是討論康德《純粹理性批判》中「超驗演釋」(transzendentale Deduktion)與當代研究。這個課其實是上學期的延續,上學期只是集中閱讀第二版「超驗演釋」部分,相當難懂,重重複複讀了很多次,都不是太明白康德的意思。今學期主要讀一些當代研究的文獻,圍繞的是Conceptualism與Nonconceptualism的爭論。特別是「超驗演釋」§26的部分與「超驗感性論」的關係。
與在波茨坦(Potsdam)讀博士的朋友討論,一開始以為爭論的焦點在於「純粹直觀是否獨立於範疇而客觀有效」。後來,討論後才發現,兩者爭論涉及是整個康德哲學基礎是否成立的問題。簡單而言,時間空間的統一性,是否由範疇來決定?即是,直觀的統一結構,最後是否都由知性來決定?如此,這將會違反康德自己的預設,即感性與知性兩者不可互相化約。
如果時間空間的統一結構,最終都是由知性來決定,則時空對象被範疇整理之前,根本不可以稱得上存在,因為根據康德的系統,一切經驗對象,都是概念化後的對象。這有機會出現理論危機,一切認知活動都可能只是知性的內在活動而已,違反了他自己預設。
一開始時不明白兩者的爭論,以為爭議很瑣碎的論點,但實際上是整個康德哲學關鍵部分,討論是有其正當性。一開始讀不懂別人的意思,以為別人說得很無聊,實在很無知。反覆細心閱讀,理解作者的立場實有其必要。不是一開始就棄之如敝屣。這樣讀書,甚麼也學不到。
這令我想起近日讀書的經驗。哲學家的用字,一字之差,謬以千里。在康德的《道德形上學之基礎》的4:423–424的其中一句有兩個不同的版本:
1. Dieses sind nun einige von den vielen wirklichen oder wenigstens von uns dafür gehaltenen Pflichten, deren Abtheilung aus dem einigen angeführten Princip klar in die Augen fällt.
2. Dieses sind nun einige von den vielen wirklichen oder wenigstens von uns dafür gehaltenen Pflichten, deren Ableitung aus dem einigen angeführten Prinzip klar in die Augen fällt.
第一句是在1785年的一開始時的版本,康德原文是用「Abteilung」,Allen Wood的翻譯是「partitioning」、「compartmentalizing」。有「分隔」、「劃分」的意思。不過,去到1838年,Gustav Hartenstein與後來的康德全集的編輯將「Abteilung」改成「Ableitung」(英文:derivation),認為是康德筆誤,他的意思是重複前兩頁的意思:「責任」(Pflicht)可以從定然律令(kategorisch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