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與哲學

康德

這個周末在酒吧和朋友說起學習外語與學業的問題。哲學與語文能力可謂關係莫大，哲學固然著重人的思考能力，可是如果欠缺良好的語言能力，肯定是事倍功半。特別是英文能力，無可奈何也要花時間學習。可是，只依賴英文，其實是不足夠，特別原文是非英文的文章。

事緣，讀《道德形上學之基礎》(Grundlegung zur der Metaphysik der Sitten)，當中提到Menschheit和Menschlichkeit兩個概念，雖然都是跟「人」(Mensch)有關，可是在康德的哲學系統內，兩者意思相去甚遠。

簡單言之，Menschheit一般可被翻譯「人這個類的整體」或「人類整體」，或再簡單一點「人」。在康德哲學語境下，這個字指的是人之尊嚴(Würde)，人不可僅是作工具(bloß als Mittel)使用，必須時刻當成目的(Zweck)來看待。他將人區分兩層：人既是「現象人」(homo phaenomenon )同時也是「本體人」(homo noumenon)，分別指人的自然性與道德性，後者在他的道德哲學部分甚為重要。

Menschlichkeit的意思有點不同，這是拉丁文humanitas的德文翻譯，指的是由道德情感(Gefühl)與道德律產生的責任(Pflicht)。康德使用這個字時，其另一個概念Humanität的意思相等。康德特別強調「praktische Menschlichkeit」（註：中文實在很難翻譯，保留原文），認為這是建立在實踐理性或道德律的基礎之上。不過，康德其實不常用這個字，更多是用Menschheit。

然而，我想說得是……先看他的定言律令(kategorischer Imperativ, KI)：

德文：Handle so, daß du die Menschheit, sowohl in deiner Person, als in der Person eines jeden andern jederzeit zugleich als Zweck, niemals bloß als Mittel brauchst.

英文：Act so that you use humanity, as much in your own person as in the person of every other, always at the same time as end and never merely as means.

在Allen Wood的翻譯中，他似乎誤會了Menschheit與Menschlichkeit的分別，他在註腳中以為humanity對應是Menschlichke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