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的秋日-香港製造
陳果的電影《香港製造》轉眼已是二十年前的作品。我少時看不懂電影,只知道這電影是套青春的悲劇。
後來,我明白,電影的情節,原來每天都在生活中上演。
故事圍繞三個人與一個死人展開:中秋、阿屏、阿龍、死去的許寶珊。
主角中秋是個小混混,無心向學。即使他想專心向學,也沒有機會,因為天資差,可是香港的教育更差。他終日流連街頭、打球、打架、泡妞。像他這類人,滿街都是,要麼加入黑社會,要麼叫人加入黑社會。
可是,中秋覺得自己跟一般的古惑仔不同。他講義氣,有頭腦,沒有賣白粉,充其量幫老大榮少收爛賬。而且,他很照顧那個半痴半傻的朋友-阿龍。
阿龍是中秋在街上拾回來的智障青年,父母嫌棄他,於是拋棄他,常常都在街頭上被幾個學生欺凌。他每次笑起來,都會令人覺得很可憐。中秋保護他,每次都幫他出頭,教訓欺凌他的學生,幫他清理傷口,收留他在家中。
也許像中秋的母親所言,世界上有些事情是注定的。不然,喜歡獨來獨往的中秋,怎會被阿龍跟自己,又怎會遇到阿屏,又怎會認識已經死去的許寶珊。
一次,中秋去收賬,遇到患上末期腎衰歇的阿屏。阿屏的父親欠了一筆債,拋棄兩母女逃走了。
然而,真正的故事,由兩封遺書開始。
寶珊在大樓天臺食完最後一份甜品就跳了下去,阿龍聽到一聲巨響,走到寶珊身邊,撿起兩封佈滿鮮血的遺書。
自從阿龍拾回兩封遺書,古怪的事情不斷出現,又突然消失,這是中秋後來的結論。自此,他們由三個人變成了四個人。他們決定要將寶珊的遺書交到主人的手上。
第一封的主人是許寶珊生前女校的體育男老師。三人將信交到他手上,他收到信後,連看都沒看,等到三個人一離開,就將信撕掉。信紙片片散落的風中,畫面美麗而絕望,就像躺在地上的寶珊,由她身上流出來,片片散開的血海。第二封信卻沒有交到寶珊的父母手上,自此中秋一直保管著。
中秋每晚都會夢見寶珊,每晚都會夢遺醒來,清洗自己的底褲。可是,他清楚知道愛的是阿屏。阿屏得了絕症,如果不能換腎,她就只能等死。
中秋想盡辦法去幫阿屏,幫她趕走高利貸,問母親借錢幫她還債。他問榮少借錢,可是他又不肯做黑社會的勾當。他自身難保,何來有錢去救阿屏?他偷了母親的錢,氣得母親留下字條,離家出走。中秋將所有責任推給那個拋棄他的父親身上,在廚房拿起菜刀,準備去父親和二奶的家中,把父親砍掉。可是父親不在家,沒有砍成,卻在公廁看見一個學生拿刀砍掉自己父親的手。
中秋自己也嚇了一跳,原來自己也不是想像中那麼勇敢,自己原來甚麼也不是,自己原來沒法改變甚麼。他覺得大人世界很虛偽,終日滿口仁義,可是一但有甚麼事情,便躲起來,逃避責任。他真的把他們的心挖出來看看是甚麼顏色,估計連屎也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