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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三部曲
2016年1月10日,我來柏林只有短短幾個月,寄居在柏林紐寇恩(Neukölln)南邊接近盡頭,當時朋友的家中。帶了一堆書,帶了朋友送給我的幾件冬天大衣,就是這樣一個人來到陌生的城市。聚居在紐寇恩區的多數是勞動階層,同時也聚居土耳其及其他外來移民,有些已經是第二、三代人。這區南邊盡頭,是以德國包浩斯(Bauhaus)創辦人華特・葛培斯(Walter Gropius)命名的「葛培斯城」(Gropiusstadt),多是高樓大廈和社會房屋,相對市中心,這裡人煙沒有那麼稠密。我一個人乘巴士來到城市邊緣,再走遠一點,便離開柏林。從這裡眺望過去,柏林原來可以那麼遙遠。德國電視台在這一年剛開始不久,便傳來大衛・寶兒(David Bowie)在紐約(New York)病逝的消息。
1976年,正值美蘇冷戰,東西柏林分裂。大衛・寶兒來到西柏林,除了希望戒除可卡因毒癮,還希望尋找音樂上的突破。當時,毒品幾乎毀掉了他的事業,眾人只是記得他是位來自英國的癮君子。他住在舒納伯(Schöneberg)區的「大街155號」(Hauptstraße 155),附近的酒吧、咖啡室是他經常逗留的地方。在當時的荒涼的波茨坦廣場(Potsdamer Platz)的「漢莎工作室」(Hansa Studio)創作他的柏林故事。
寶兒幾乎是二十世紀最具影響力的歌手。可是,來到柏林,他像每個柏林人一樣,衣著不修篇幅,柏林人也不在乎他是誰,對他不太感興趣,在街上也沒有人理會這位音樂巨星。有一次,寶兒忽發其想,跳上在舞廳內台上,想即興演唱幾首Frank Sinatra的歌曲。誰知,被柏林人叫他下來,不要阻擾他們看表演。寶兒他似乎很享受被柏林人冷落,這個城市令他感到放鬆、治癒,同時也很容易令人迷失,不過,又會令人在這裡找到自己。他來柏林,也不僅要突破自己,而是要重生。他的音樂不需要那華麗的修飾,可以直舒胸臆。在柏林的漢莎工作室錄製三張知名的專輯:Low、Heroes、Lodger,合稱「柏林三部曲」。同名歌曲Heroes更是成為當時東柏林人追求自由的地下歌曲。1987年,他在回到西柏林的那場見證歷史的演唱會,也預視了德國的變化。
寶兒在柏林重生,無獨有偶,也涉及了另一個柏林女孩重生的故事。
1981年寶兒再回到柏林,寶兒無酬參與電影〈Wir Kinder vom Bahnhof Zoo〉,中文翻譯即是「我們動物園站的孩子」,戲中寶兒飾演自己,他的歌曲「Heroes」也成為了電影的配樂。電影改篇自主角Christiane F.的親身經歷,很多年後她在自傳回憶吸毒與濫藥的年輕歲月,幾乎毀掉自己的生命。她出生在單親家庭,受父親暴力對待,後來父母離異,與母親和妹妹住在「葛培斯城」(Gropiusstadt)的社會房屋中。也許感受到時代困倦,令她沉醉於柏林的迷幻迪士高派對中,吸食可卡因來麻醉自己。夜間在選帝侯大道(Kurfürstendamm)的大廈中穿梭,逃避這個絕望的世界。染上毒癮令Christiane整個世界都改變了。為了毒品,她甘願出賣自己的身體來換取毒品,那年她只有14歲。她身邊的朋友也因為吸毒接二連三喪命,最後,只有她活了下來。她的傳記被翻譯成不同語言。從她的故事,看到冷戰西柏林的頹廢的一面,看到當時少年人的精神世界。